不过么，这市井牙婆，啰嗦一些……眼下就是……

重新装修得焕然一新的客厅内，柯尽盼的笑眼挤出月牙形：“我说杨兄弟，看你也是年纪不小了，有没有娶个正房的打算？”

杨川无语，道：“没有，其实我还年轻。”

“说不定是想娶个好人家的姑娘……不过生意人么，再嫁的也行，不出嫁的大家闺秀，人家才看不上你呢……”柯尽盼如此想着，放下茶杯，偷偷摸摸似的，放低声音道：“老婆子在三街六巷都是出了名的，做生意么，得找个旺夫的……”

杨川闭上眼睛，自动关闭视觉听觉，他现在事忙，还不想娶妻，再说到了山东卫所那边，或许要找个妻子做人质，那时再看看也不迟。

“吴江来的叶夫人，时常与老身走动，在你店里问些书籍、服饰，这叶夫人是个旺夫命，沈永祯娶了她，就中了秀才，不过沈永祯多病，活不了几年了……”

“杨兄弟是个命硬的，她铁定克不到你，倒成了旺夫之相……”

杨川睁开眼睛，奇怪地看着这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牙婆，晚明真是开放啊……怪不得冯梦龙笔下有牙婆串通，就有人偷良家妇女……

柯尽盼还真不忌讳，都不觉得尴尬羞耻的……杨川想起来了沈永祯，但是对于叶小纨，他一面都没见过，人家是有夫之妇，此事他才不会去做……寡妇倒可以试试……

“柯大姐慢坐啊，我去前店忙活……”杨川抬脚就走，不想和她理论，出了客厅，心里笑道：“什么人啊，这不要脸的程度，快比得上我了……”

柯尽盼有点扫兴地喝了杯茶，本来打算再赚一笔银子的，她瞧着杨川年纪轻，就赚了不小身家，料想是个眼光高的，却想不到杨川还没想过婚事。不过在妇人之间的介绍中，她已经得到不少银子，杨川这边有定银，妇人家那边有随手赏赐的金银镯子、丝绸，在同行之中，她也名利双收起来，就决定慢慢引导，再坑这人一笔。

微微抬头，柯尽盼却见柳如是进来了，目光大有深意地盯着她，柳如是乖巧地斟上一杯茶，弯腰道：“柯大娘，往后这店里出去的东西，大娘往我这边记，都是女人，好谈点，您说是不是？”

柯尽盼老脸一热，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是是是。”

杨川在前店柜台看着何老三记账，金圣叹翻了几页书，犹豫几秒，开口道：“虞山先生说了几句话，说你写风月犹可，武侠是俗流，这士绅读书人的事，你就写不来，因此他那些门生，倒不大买你的书了。”

“噢。”杨川不大在意，再好的书，都有人不喜欢，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很正常的。

“钱牧斋还派人来请过蘼芜君，他本人不愿亲自过来，若蘼芜君去访他的话……”金圣叹正色道：“听为兄一言，她再好，也是个下九流的戏子，都说表子无情，戏子无义，风化上不好听，你快点寻个良家姑娘才是正经，我在你这个年纪，都有妻室了，否则怎么像话呢！”

杨川掏掏耳朵，转身就走，今天这是怎么了？他边走边道：“我要去练兵法了，卫所要人质，我随便在山东买个姑娘就好了，没你说的那么费劲。”

同时又想，说他不会写士绅的书？其实也是，江南很多书商得以生存，相当程度占了八股时文集的功劳，那是读书人必买的，这方面他倒不会，也没兴趣，但是么……《儒林外史》他们没见过吧？清朝与《红楼梦》并列的优秀著作了，后者是内宅，前者是社会。

“金圣叹……”前店的后门墙角，柳如是听了片刻，咬牙切齿道：“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