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的器宇轩昂,说话也是朗声,用的是雒阳的官话,每一字音都是标准无比。王珙肯定,这个家伙来历非凡,最低起点也是一方豪强的子嗣,甚至是某一个世族当中不受看重的子嗣也说不定。
“我本认为将军大人不必如此,你们这等人死了便死了。但将军坦言城防要紧,你等人虽有过错,却是我大汉子民,理当一视同仁。现在我来了,带着左中郎将大人的口信告知于你们。”他上前一大步,怒目道:“谁想活着!”
“我!”王珙是第一个,他是真的想活着。
“姓名,贯籍。”
“王珙,豫州颍川阳翟人!”
“士人?”
纵然王珙头发零散,如此清晰的回答,仍旧让让年轻的军侯侧目相看。
“好,算你一个。”但也仅仅如此,一个犯事了的士人又如何?
他们的对话以军侯的话音为结束,随后是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这里面也不是没有异议,吕端并没被王珙所说服,而是认定黄巾还有一战之力,并非王珙说的这样孱弱。但这里根本就没有他选择的余地。
“带他们出去见见阳光。”军侯冷不丁说道。
随行而来的狱卒赶紧上前,将牢房的大门打开,任由里面的人走出。
一个两个三个,形单影只汇聚成了人流之后,王珙才有了一点安全感。
长社之战自始至终,皇甫嵩跟朱儁率领的汉军都在风雨飘摇当中。先是朱儁被波才击败,不断败退,直到与皇甫嵩合兵一处,共同防守这长社城,才算站住脚跟。
这时,兵力仍旧是皇甫嵩头疼的地方,朱儁的士卒在战败之后,死亡无计,只有少数逃到了这长社城中。于是,这城中做主的人,也是皇甫嵩。
等自愿洗刷罪名的人出去之后,囚室里面所剩的人寥寥无几了。
其中就有吕端等人,不过吕端身材干瘦,并不引人注目。
军侯的目光落在一个身材魁梧的囚徒身上,皱眉喝道:“国难之际,你为何不出战?”
那人脸露惶恐,诺诺道:“此并非是我之事。”
军侯闻言大笑不止,良久之后才收敛笑意,拔剑道:“本是罪人,今时今日还不思护卫我大汉,该死!”
“来人!”他喝道:“立即斩首,以儆效尤!”
吕端认得那个人,知晓他是赘婿,不知怎么得就被关押起来,论及时间,比他进来的还要早上十天半个月。但在这监狱囚室之中,他却是最沉默寡言的一个。
他一言不发,看着赘婿被手持汉剑的士卒按在地上,另外一人,熟练的拔剑劈砍。
一颗浑圆的脑袋轱辘到了角落,剩下的囚徒见此一幕都吓到了。
吕端身体一颤,他本就是游方道士,察言观色最擅长,赶紧主动走出囚室,作揖道:“老朽虽然年岁大了,仍有一腔报国之心,请军侯不要弃我年老……”
军侯冷睨了他一眼,旁边一个亲卫喝骂道:“多个猴还多三分力,快滚到外面去吧。”
吕端千恩万谢,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出了暗无天日的监牢,再一次见到阳光,这足以让吕端感谢起来昊天上帝。
但赵破虏接下来说的话,却是让吕端十分不满。
“嘿,我就知道你小子最后还要上来,怎么样,有种一辈子呆在下面啊!”
“别闹。”
说话的变成了王珙,他脸色沉重道:“战场刀剑无眼,你我三人眼下是袍泽了,未必能够活到最后。我的意思是,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