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无云,洛兰森林的古树在下午的酷热是个乘凉的好去处。已到秋天了,再过不久就是秋收的日子了。可看一株粗壮的黑杨下,两个年轻人的脊背靠在树木粗壮的枝干上,面色潮红,气喘吁吁的似乎刚经历了一场战斗。
没错,这两个年轻人就是险死在哥布林群中逃脱的菲特赞与云天。菲特赞那件蓝绒马甲已经全被溻湿,那些立着的迎风蹭在脖颈上痒痒的蓝色绒毛此时都垂了下去,就像被秋霜打了的茄子恹恹地没有精神。
至于云天,他则靠着树干滑了下去,双手搭在脑后当枕头一样倚着,胸口起起伏伏的,大口喘着粗气。虽然疲惫,却一脸满足。
“喂,你叫什么名字?”这是菲特赞与他脱离哥布林群追杀后的半个时辰内说的第一句话,顺带做了自我介绍:“我叫菲特赞,是一名鬼剑士。”
云天不知道,“菲特赞”这个名字与他的暂用名“云天”所代表的意义是相差无几的,这都不是他们的真名。
菲特赞的家乡后来因为著名的“盗贼之乱”而毁于一旦,而历史学家翻阅“盗贼之乱”资料时却发现这里曾有一个名叫“菲托利强恩”的鬼剑士,他被鬼神附身后杀害了双亲,可这个人后来就像是蒸发了一样,再也找不到半点踪迹。史学家只把这一段事当成了插曲,历史埋没了真相,谁也不会把活跃在“冒险纪元”中的菲特赞与杀害双亲的“菲托利强恩”联系在一起。
“云天,你叫我云天就可以了。”
回答他的是一道慵懒的声音。
回答之后又是良久的沉默。菲特赞是个不善于言辞的人,多年来的孤独让他养成了很多孤僻的习惯,面对这个救了他的冒险家是很想说声谢谢的,可不知为何怎么也开不了口。不是不好意思,而是心理滋生了一股怪怪的感觉。
他们前方不远处就是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也透着一股子爽人心神的凉意。要不是艾尔文防线深秋的温度太受坎那克山的掣肘,忽冷忽热的,这里实在是盛夏与入秋乘凉的好去处。
菲特赞喘息的功夫斗气和鬼神之力都恢复了不少,肌体中的疲惫也从骨子中渗透出来,让他生出了些许的烦躁,可当他舒展手臂不小心刮到云天衣角时,鬼手上传来的灼痛感差点让他跳起来。
云天没注意到他的囧相,大汗淋漓的他十分想跳进溪水洗个澡。他来到艾尔文防线后只在铁匠铺的木桶里洗过澡,可铁匠铺的温度实在太高了,热气腾腾的石室内差点没把他憋到窒息。后来因为帝国的缘故,他就搬到了赛丽亚的树屋内借住,男女有别,那里就更不方便了。
说起来他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就当他想脱下衣物请菲特赞帮他照看一下的时候,却发现菲特赞已经绕道他的背后去了。并肩而坐的两个人变了姿势,成为了抵木相对。
“你是教团的人么?”树后传来了菲特赞的声音。
“不是啊?”云天捡起一块石子,把它丢到了澄澈的小溪里,看见那照常翻涌起来的水花,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我看上去是很像圣职者么?”
菲特赞把印象中那些穿着白色圣服沉默寡言的圣职者大叔与云天比了比,摇摇头:“不,你跟他们一点都不像,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的衣服上会沾上那么多圣光。”
“圣光?”
云天低头把衣服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低头一闻根本没有书籍上写的圣洁之意,倒是汗酸让他有些作呕,要不是没有备用的衣物,他很想直接把衣服拔下来丢进火堆里。他愈发坚定了要再买一套衣物的想法,可他左看右看就是没发觉身上有一点圣光的迹象。
“对,就是圣光。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武器是什么,可从你战斗的方式与使用的力量来说,你应该不是修炼‘斗气’的剑士,而是修习‘念气’的冒险家,你的境界也没过第四停,我说的没错吧?”
云天也不知道菲特赞能不能看见,反正是点了点头。
见他没有反驳,菲特赞继续说道:“也就是说你没能‘以虚化实’,不能把念气附着到身体外部,只能利用流淌在气旋内的念气简单的增加肢体力量。但我的鬼手不同,那力量是最精纯的暗属性力量,与圣光就像水与火一样不能共存,刚才我的鬼手不小心碰到了你的衣衫,接触的地方就传来一种灼痛感,要不是近几年鬼手泛滥,搁在以前教团都会把我们当做异教徒来对待的。”
云天这下才回忆起刚才逃亡中哥布林畏缩不前的场景,他这才知道是有人曾在他身上留下过圣光的痕迹。精纯的圣光是神圣且庄严的,圣职者教团甚至把它当成神赐予的力量,哥布林虽然是低级的怪物,可面对来自灵魂深处的威压,自然不敢造次。
可他的身上是怎么附着到这么强大的圣光呢?他回想这几天接触的人,一拍大腿,欧贝斯·罗什巴赫那个小姑娘不就是圣骑士天才么?再加上在茫茫森林中能准确找到他的泰达·贝欧纳,先前没觉得什么,现在只要稍稍联想一下,事情就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