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淑兰果然僵了一僵唇角,但到底还是扬起了笑,道:“姐姐啊,这是圣上看重你呢。多大的恩宠!姐姐还嫌弃。”
“可不嫌弃么!”南嫘继续道:“这些东西,虽说珍贵,但我也不是用不起的,待字闺中时,什么好东西没用过,可我往日把这殿里布置得肃静,就图一个雅致。如今,被圣上这么一搅合,倒显得浮夸了,仿佛谁没见过世面似的。”
赵淑兰心下堵住一口气,疑心南嫘在讥讽她小家子气、大惊小怪,又觉得是自己多心,南嫘不过在炫耀罢了。她缓了半天,也只是暗自咬咬牙,强笑道:“姐姐真是说笑了,凭姐姐的家世,怎会没见过世面呢。”
南嫘撇了赵淑兰一眼,见她果然心量狭小,竟白了脸色,似乎是被自己气着了。南嫘心里反倒舒畅了几分,她预备,以后赵淑兰来几次,自己就要气她几次,她越是受不了自己的尊贵、她的卑贱,自己越要提醒她这个不容改变的事实。这一世,自己会一直压她一头,让她永远看着自己,便喘不过气来。
南嫘的语气,很是阴阳怪气,宁姝虽然为人憨直,但也察觉到南姐姐这几句话说得别扭,并不像她往日的做派,便觉得奇怪,但她们二人说话,宁姝自认为比不得在南姐姐身边住了多年的赵淑兰,便安安分分地不开口,只听着。
“娘子,”芸香此时刚好进来,打破了室内一霎时的沉寂:“茶釜要重新清理,奉茶侍女也要重新选一个出来,恐怕这一时半刻是无茶了。不知两位才人可想要些什么别的饮品?奴命人去做。”
南嫘转而看向宁姝,温声问道:“可有什么想喝的?乌梅浆?乳酪?”
宁姝听了,只是摇头道:“不必了,南姐姐,我不渴。”
一旁的赵淑兰一时被晾在那儿,心里有些不服,便有意开口打断两人的对话,她道:“说起来奉茶侍女,妹妹记得,宁妹妹的奉茶手艺很不错,妹妹往日曾去过芙蕖殿几次,记得每次饮用的,都是宁妹妹亲手烹煮的茶呢,真是好手艺,不知南姐姐饮过没有。不然,就让宁妹妹露一露她的好手艺?”
宁姝听到这话,一时如鲠在喉,她在芙蕖殿时,确实是被阮问心当做侍女来支使,最常让她做的就是奉茶。她虽说也算练就了好手艺,但毕竟不是真的奉茶侍女,赵淑兰这建议,简直是在故意当面欺辱她。
宁姝心下要恼,但到底当着南嫘的面,她不好发作。她以为赵淑兰原本住在常曦殿偏殿,南姐姐又是个宽厚性子,待赵淑兰想必极好,那两人的关系必然比自己亲厚,她若是与赵淑兰闹出不愉快,南姐姐夹在中间必定不好受,便只好压下有些翻涌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