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炳昌啰啰嗦嗦说了半天,魏崇都没说话。
他从民间来,知道王炳昌说的是事实,一年内死亡新生人员无数,既要更新数据,还要核对去年的数据,工作量不止翻了几倍;何况即便发现数据错漏,涉及的官员无数,也无法确定应追责人员;如果一定要去追责,工作量势必又要翻几倍。
但好歹在官场混了这么久,最近调查失地案,魏崇可也把户部这些道道摸了个七八成。他知道王炳昌压根就没想把这个数目做多准确——有错漏的数据,才好做手脚从中渔利。
可气的是,他啥都懂,但束手无策。该死!这就是他最讨厌政事的地方。
沉吟了一下,魏崇又问:“王大人,这次各地登记户籍赋税在册,相关的官员都是可靠的吗?”
王炳昌一听就不乐意了:“十王千岁,您这是怀疑臣对陛下(又拱了拱手)的衷心吗?”
头痛。魏崇心里叹气,嘴上却不敢有怠慢:“大人误会了,大人对陛下对朝廷的忠心日月可鉴。我只是想知道,是否有下面的人不体恤大人为国为民的一片心意,应付差事,甚至夹携私货?”
这事王炳昌还真没法保证,他叹口气:“王爷,这边是为难之处啊。我们户部签发照会,这事情一级一级下去,到州府郡县可能都是兢兢业业,到了民间乡长里长,全是乡绅里宦,一群刁民,我们也是束手无策啊!”
***
说到气愤处,王炳昌以拳击掌,叹了口气,才继续说:“何况这统计工作,涉及官员无数,颇为繁杂。真的有人以权谋私,也很难确定是哪一步出现了问题、该找谁追责,这个反过来追责的过程,又要消耗大量人力物力。您看…”
魏崇已经听不下去了,幸好此时见到了顾言,遂拱手:“顾相。”
顾相是中书省宰相,论品级论地位,比魏崇低、比王炳昌高。魏崇都打了招呼,王炳昌也只得跟上:“顾相。”
顾言看魏崇这急于解脱般的招呼,捻须,笑着还礼:“原来是十王千岁和王尚书,老朽年迈眼花,竟未先行认出,失礼失礼。”
王炳昌道:“顾相这是从勤政殿来?”
顾言道:“陛下近日忧心黎民生息。”
因为太常被弹劾罢官,选秀其实只进行了一半。唐冽下令把已经入选的秀女送进盛安,就不再继续选拔劳民伤财了,最后送进京城的秀女也就几十个,被内府的老嬷嬷再筛查一波,实际入大选的就二十来个。唐冽选了几个顺眼的,剩下的给朝臣赐婚,这件事也就早早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