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还没说，疏云一巴掌就捂住了我的脸，我颇有些不满地扒拉开她的手，正好看见苏垣城脸色阴沉地站在凉亭外听着我高谈阔论。

我坐起来，有些尴尬地看着他，顺手从疏云手中抢过了葡萄，笑嘻嘻地问他，“苏大人百忙之中抽空回家了？吃不吃葡萄？可水灵了。”

“好好吃，别噎死你。”苏垣城挥挥袖子又气冲冲地走了。

其实我已经又有半个多月没见着他了，还是很想好好看看他的，不过他似乎还在生我的气。也许做好人确实免不了会被误会，但时间久了他必会明白我的苦心。

“少爷这是怎么了？”疏云眼见着又要哭了，“你们俩才好没两天又开始闹，早知道疏云还不如和老爷夫人一起去白梧城，省的天天看你们在这置气。”

“我们都在自以为是地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对方着想，”我叹了一声，又躺了回去，“所以变成今天这样实在是意料之中。”

下午那会儿突然想吃糖人，夏季炎热，糖人这东西天热了就容易化得满手都是，所以卖糖人的小贩通常都只在清晨出摊，晌午便歇下了。有想多赚几个子儿的也会在黄昏那会重新支起摊位，卖到宵禁时分为止。

我恰好知道有一家黄昏出摊的糖人摊子，正好今天还没出门溜达过，就想着干脆消消食，多转一会儿，说书先生今天讲到极为血腥的一个段落，我听得入了神，在茶馆多喝了两碗茶，出来的时候便有些晚了，天都开始擦黑了。

等我走到糖人摊子旁边儿，最后一个糖人正好被我前面那个五六岁高的小子买走了。

罢了，可能这就是有缘无分，我摇摇头准备离开，突然被身后的小孩叫住了。

小孩手里捏着那个英武非凡的常山赵子龙，说，“姐姐，你长得可真漂亮，这个糖人送你怎么样？”

夜幕即将四合，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我看着眼前小孩，脸上黑乎乎一团连个五官都没法看清，也不晓得他是怎么看出我长得漂亮的。

我自小跟着苏垣城欺负小孩，本不是什么友善之辈，又格外不喜欢听见小孩遇到一点小事儿就撕心裂肺的哭叫，但是近来我却越发有些心软了。

哪怕对着眼前这个看不清脸的小娃娃，也觉得玉雪可爱。

我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子，起码是这个糖人二十倍的价，买下了小孩手里的糖人，小孩得了银子，兴冲冲地跑走了。

我一口咬掉了糖人的脑袋，嘎嘣脆，甜得发齁。只是今天这个糖人吃起来却比以往多了几分草木幽幽的香气，我还来不及细品，忽然感觉手脚发软，糖人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我晕晕乎乎地倒在地上，失去意识之前望着近在手边的糖人，却没有半分力气去够。

可惜了，那么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