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巫婆瞧着眼前的白尾鱼，周身犹如有灵动的仙气喷泉满溢，环绕她的周围使她同朝雾中的花一样，介于真实与虚假之间。

许多年没有看到鲛人族中有这样美丽的鱼人了。

海巫婆因欣赏到了这样的美色，心眼愉悦，对思灵说话都放轻了音量。

“好久没有见到你这么漂亮的姑娘了。小丫头辛苦的找我什么事呀？”

思灵神情恍惚，她不知道前世的海巫婆是否有现在这样和蔼的模样。

她记得当日，她欢欣雀跃不顾奶奶和朋友们的劝阻一心一意的想要摆脱鲛人的鱼尾，费尽心力在海巫婆这里求得了梦寐以求的“笨拙的两条支柱子”似的人类双腿。

而那时的海巫婆面对着她的一直是狰狞的魔鬼面容，这在她日后的生活中常常化身为她的噩梦。

“海巫婆大人”思灵再一次恭敬的鞠躬。

“我是来求您解疑帮忙的。”

海巫婆听了，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请了思灵到她的舍下坐下。

海巫婆的房穴极其宽敞，比它表露在外面的体积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青乌的炉火熬煮黑褐色的巫药汤。

在这片海底水的包围中，炉火汤药自成一界。

思灵知道熬制汤药的原料必是世界众生难求珍爱之物。

思灵神态凝重，缭绕的郁色悲苦更加浓郁。

无怪她睹物思情，前世她就是在这间居穴里鱼尾化腿，以鲛化人。

付出美丽，健康熬煮了她换来了的上岸的丸药。

思灵趁海巫婆转身熬药之际放肆地察看周围。

前世海巫婆和亲友们对思灵的话因此也鲜活起来。

“追求人类的情感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奶奶说。

“这世界上可没有跨越物种的爱。”优鱼说。

“你类比想想，你会爱上自己的食物吗？天地划分的禽区兽类，草种鱼分就是要求我们秩序井然，这即是对我们的制约也是对我们的保护。破坏这个制约同时也是破坏了保护。破灭者终将自食恶果。”海巫婆说。

“她们真是一语成畿啊。”思灵讥笑出声。

自己对这些话置若罔闻，痴迷不悟，还确实是落得了个悲怆的结局。

海巫婆虽然奇快这个女孩笑什么，但也没问。

这个丫头眉宇间全是沉郁之色，心境给她的感觉像陆地上经历了风浪摔打的残花。

“丫头想要做什么？老婆子力所能及之事必回全力以赴。”

思灵从回忆中抽身，想起自己的正事反应道：

“大人，我在人类航行的海域上遇到了一座大岛礁，我记得不久前那里可是没有这座岛礁的。”

“你是想问那座岛礁是怎么来的？”

思灵点头，听海巫婆继续说：

“那不是岛礁，而是只大鱼。”

思灵惊奇，何种鱼那么庞然，从海底耸入海面，难寻首尾。

“是大鱼鲲。”

“鲲？”思灵一怔，前世她到陆地伺候与她身边时在她的书房里偶然阅过一本名为《齐谐》的书，书中描绘了一种能化鹏的大鱼——鲲。

“化鹏的那个？”思灵认为这太不可思议，将信将疑问了出来。

“是。盖周天之内，也就只有鲲有此神形了，它应该是要从泰南之处的冥海迁徙到泰北之处的冥海吧，北向南以鹏形而行，南向北鱼形而行。现在应该是在途中停憩。”

居然能见到这种奇闻异事中的生物，思灵觉得也算人生一大乐事。

但是它横亘在航行海域中啊，这就有些烧脑。

海巫婆看身边的美人鱼，一会儿咬唇，一会儿眉头紧锁。

来找自己的鱼向来都是怀揣各种疑难杂问，不会单单就问个名字的。

海巫婆也不急，自己常年形单影只，年纪大了，也想要鱼陪，就让她自己主动说吧。

思灵心里急难，若是大鱼鲲不离去，船是会沉沦的啊。

“大人可知如何才能让大鱼鲲离开那片海域呢？”

海巫婆心里奇怪，嘴上也就问了出来。谁让鲛人族普遍大多数都较真直，纯实呢。

思灵随便扯了个幌子，海巫婆的回答也没什么办法，于是便满怀心事的离开了。

思灵正愁苦不殆，绞尽心计。

凄厉的呼救声随水波荡漾抓扯听者的心脏。

“这声音是？！优鱼！”

思灵加急朝声音的地方游去。

“优鱼！你在哪儿？”

“优鱼！”

思灵愈来愈快，声音也愈来愈惨切，思灵的心就更忧慌。

“思灵救我！”优鱼见到远处游来的人，像抓到救命稻草般，大声疾呼。

思灵心里冰凉，优鱼正在被一头虎鲨撕扯，优鱼就像破布一样在海中被随意甩来甩去。鲜红的血液像红墨水溶解在水中。

虎鲨撕咬优鱼，无暇他顾。思灵趁此慌乱地搬起海中的一块巨石朝虎鲨的眼睛飞扔过去。

虎鲨吃痛，但仍咬着优鱼不放，优鱼整个鱼都快进了虎鲨的嘴里，她越加虚弱，呻呼声也更小。

思灵急红了眼，但她别无办法，鲛人相对海中的许多海兽，就如同人类相对于猛兽一样。

凭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战胜凶险的。

“优鱼，吟唱，我们一起和声吟唱。趁它牙口松张时，我再纵身一跃近距离用石头砸它眼，你使点力挣脱。我，我好带你躲进石头洞口。我喊一二三，一起！”

优鱼竭力忍着剧痛保持最后一点清醒咏唱，在思灵喊一二三时，“啊”一声以断尾的代价脱与虎鲨口中。

思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着优鱼躲进石窟里。

虎鲨没想到自己的猎物会逃脱，发狂的在石块间横冲直撞。

思灵抑制住恐惧，一边吟唱，一边找不惧水可以凝固的海鲜们止血。

鲛人族的歌声能够迷惑许多族类，因此能帮助他们捕猎，也能帮助他们避开危险。

同时他们还能通过歌声召唤同类和用它交流求爱。

所以，鲛人族喜欢唱歌，歌声被视为上天赐给鲛人族的最圣神的圣物。

在思灵不断的咏唱中，许许多多鲛人族闻音赶来。

虎鲨疯狂撞击石窟，石窟有了倾圮之势。

思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