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为阁主，但想调查殿主的行踪，终还是有些勉强。

迎着清晨的阳光，君凌推门而出，虽有隔离层，但极北之地还是蛮清爽的。脑中闪过自己眼下的可以接触到资料，希冀从其中找出能掌握北辰漠当时行踪的相关材料。

视线不自觉落向不远处的府邸，心底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站在隔离层的边缘，君凌不可思议地看着坐在岸边的北辰漠将双腿垂在冰冷的海水中，湖蓝色的头发在身后的地面上铺散开来，目光越过茫茫无尽的冰海，不知落到何处。

“殿主好雅致。”君凌犹豫一下，还是选择打破这莫名的安逸。

北辰漠身体一颤，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人出现。蓦然回首，脸上的无措转瞬即逝，立马变回了往日那种漠然。见君凌想上前，他赶忙开口阻止：“以你的身体强度还是别穿过隔离层比较好。”

君凌领情地止住脚步，在离他一步之遥的隔离层内蹲下，笑：“您又救了我一次，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那日在天幕，你也救了我，我们就算扯平，你不用放在心上。”北辰漠开口打断他。

君凌笑容一僵，随即恢复正常，面不改色地摸摸下巴：“说起来，当时孔令医术不精，多用了些许日子，现在身临其境，发现殿主公事繁杂，想必耽误了殿主不少时间，殿主还时时挂在心上，凌真的很过意不去。”

“阁主说的哪里的话，孔先生对漠是救命之恩，哪有耽误一说。再说，后来事情也解决了，阁主不必介怀。”北辰漠同样不动声色地应付着君凌莫名其妙的试探。

“还是在天幕？”君凌脱口而出，但又觉得不妥，尴尬地掩饰，“要是早知道，说不定凌可以助殿主一臂之力。”

“私事而已，不敢劳烦。”北辰漠浅浅一笑，眼中却毫无笑意。

“还有一件事。”君凌打了个哈哈，僵硬地转移话题，“来星协后，我听说了一个传闻。”

北辰漠突然想到了什么，别过头去，隐藏难以抑制的失落：“我知道，传了好些年了。”

“殿主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传闻而已。”君凌赶紧赔笑。

“若是真的呢？”北辰漠再次抬起头，“与一只畜牲共事，你觉得……你可否能接受。”

“畜牲就有点过分了，殿主也觉得人就比兽高出一等。”君凌眉峰轻皱，略微有些失望，他以为所有人都会犯这种错误，只有北辰漠不会。

北辰漠忍俊不禁，不明白他今天来究竟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莫名其妙地试探他一下，然后调侃他一下？

君凌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就突然乐了。

“曾经有个人和我说，他想让这个世上的人与兽平等相处，就算立场、思想有冲突，就算是弱肉强食，也希望人类能把他们当作平等的竞争对手。”北辰漠双手撑在身后，身体微微后仰，雪原似的双瞳看向遥不可及的天空，“我信了。”

“然后呢。”君凌好奇地问。这世上竟然有人愿意做最难的事——改变世人的思想。

“他死了。”北辰漠苦笑，“他整族给他陪葬。”

“……”

“但他把我留下来了，只把我一个人留下来了。”北辰漠继续道，“我以为我活着，总有一天，会见证有人和他殊途同归。可是……事实是，到头来兽类只能苟延残喘于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