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宸卿几步走来行了个礼,“许久不见皇兄了。”
大盈朝奉行十日一朝,若临时有战事灾荒才会酌情在增添几次。沈宸卿身为王爷倒也不必每次都去,这样算起来他们之间确实是数日未见了。
“嗯。”沈凌渊从喉间应了一声,语调平淡无波,让人再辨不出喜怒。
沈宸卿敛了抹微不可见的笑,眼眸一转便望在了身侧温映寒的身上。他刻意望向她的眼睛,一时像是也忘了问安,神色变化了好几回。
“皇嫂。”他终是缓缓地开口,这般语气同刚刚跟沈凌渊说话时完全不是一副样子。
温映寒着实不想与他碰面,刚刚就是为了避开他才快走了几步,没成想刚拐了弯便撞在了沈凌渊身上。
饶是再不想交谈现在也面对面了,温映寒微微颔首,应了句:“王爷。”
周围的气氛瞬间沉了沉。
沈凌渊原本还在想着从来不出门的她为何忽然来这御花园了?她一向稳重端庄,甚少有这样慌慌张张的样子,现在想来恐怕是他忽然到访这御花园搅了这两人的交谈呢。
明明连他都不记得了,却没能忘了沈宸卿。
沈凌渊狭长的凤眸沉静得如深潭一般毫无波澜,可眸光之下却掩盖着深邃入骨的自嘲与寒意。
他唇边噙了抹笑,淡淡地开口:“皇弟怎么今日想起入宫了?”
沈宸卿拱了拱手,“臣弟的母妃近日身子不好。”这言下之意便是进宫探望太妃了。
他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时候,偏过头朝温映寒询问:“听闻皇嫂前些日子落了水,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这般指名道姓的询问,温映寒也无法回避,只得回答道:“已经无碍了,劳王爷忧心。”
她着实不记得他从前有这般关注她了。一时间又有些懊恼自己失掉的记忆。
沈凌渊望着这两人的对视,蓦地开口:“既然是去见太妃那便早些过去吧,太妃这会子恐怕正等着你呢。”
沈宸卿敛了神色,“臣弟告退。”他拱拱手便转身离去了。
温映寒稍稍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好在有沈凌渊在,不然她真不知该如何脱身。
沈凌渊将她这副安心下来的样子看在眼里,凤眸间顷刻便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
“朕回御书房了。”他说罢转身离去,身后的宫人忙不迭地跟上,连句说“恭送皇上”的时间都未留给她。
温映寒微微一怔,望着他的背影,顿时有些琢磨不透他的脾气。从前他明明没有这般喜怒无常,上一刻还好好的,到底是当了帝王一切都不一样了吧。
羊肠小道间又起了阵风,吹得人微微清冷。
身后的两个小丫鬟不安地望着她,“娘娘……”
温映寒敛去了眸间的神色,“回宫吧。”
关着门窗的寝殿远比外面要暖和得多些,这会子外面起了风,隐隐又透了些寒意。
明夏替她解了披风放在一边,芸夏从门外端了个木托盘进来。
“娘娘,喝药的时辰到了。”
温映寒望了一眼那苦涩的药汁,指尖轻轻在瓷碗的边沿摩挲了一下。
罢了,先身子养好了,她也好往远处走动些。熟悉的东西见得多了,也许能想起些什么也未可知。
汤药喝下的时候,她本能地蹙紧了眉心,“芸夏,今日这药怎么这般苦?”
芸夏知道自家娘娘最怕喝这些苦药汁,忙端起了托盘里的另一盏茶杯,“娘娘喝盏牛乳茶压一压吧。”
温映寒接过饮了一口,唇间的苦意顿时散了大半去。
她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
良药苦口,还是快些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