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回身过身来的妇人,相貌竟是丑陋无比,深青色缀白花的短身裳和同样料色的裤子,本来不难看,可偏偏料子的主人生的黢黑,穿上一身以后愣是显的更加土里土气。目光再跟着打量到脸上,模样竟是比身上还要精彩几分,眼窝深陷,眼睛小的出奇,但额头却与之相反,生的出奇的高,嘴角往上的左半脸生满了雀斑,而右脸上则是爬着长长的一道狰狞的疤。
林子归显然是对妇人的相貌没做什么心理准备的,骇然间,手指开始不自觉的搓拈他的玄青色长袍。仓皇万分的他看了看我,我已是明了了他的心中踟蹰。其实,我对此倒坦然许多,面皮终究不过表象,已是先答应下人家,理应不该因为这个原因而食言的。
我微微一附身,行了个礼后便启声开口说道:“烦请姐姐前面带路,我们身后跟着便是。”
妇人显然将林子归的表现看在眼里,嘴角微微向下一拉,毫不遮掩的将轻蔑露了出来,转头又把眼光移到我的脸上来。似巧不巧,我恰正与她四目相接。一刹那,她神情大惊,我见她手里盛衣物的木桶在慌乱间也险些脱手摔在地上。
“她怎的有些怕我们?”我用只有林子归能听的声音对他说。
林子归还未从先前的的骇然中,回过神来,有些神情呆滞的说,“我看是我们怕她吧!?”
片刻间,妇人神色如常,移步过来,边走边说,“两位跟我来吧。”,侧身间一股淡淡的香味飘进我的鼻孔里,味道极为熟悉,却又怎么也说不上来。
“闻到了吗?好像有股香味。”我在身后悄悄问林子归。
“有吗?是不是洗衣服的皂荚香?”
不是,我坚定的在心里摇了摇头。
妇人的家在村子的东南角,隔着村头不是很远。院墙是用寻常低矮的稻草扎成的,院前正中则是两扇干柴编成的栅栏一样的门。院落虽然不大,但却收拾的极为干净整洁。
“老陈。”妇人一进院门就朝里面喊道。“今天家里来了两位客人。”
农村里的屋子低矮,天色稍晚,屋子里面就黑漆漆了,在加上,现在已接近日暮时分,周围的人家已经掌上了灯,只是妇人家却是没有的。
门“吱噶”一声打了开,露出了一个男子的身影,远远看去,脚步有些踉跄。
妇人利落的将木盆放在院子晾衣绳的下方,便快步朝男子走去,“眼神不好,怎的还就知道往外跑?”妇人有些埋怨。
“这不是担心你还没回家么?”男子被妇人搀扶着再次走进屋里,我们也紧跟着他们进了去。
妇人掌上了两盏油灯,一盏放到了客厅中央的四方八仙桌上,一盏留在了贴近门口的灶台处。
“你们先坐下休息会,我去将衣服凉了再来给你们烧饭。”妇人很是实在,说完又再次往庭院了去了。
“我眼睛不方便,照顾你们不周,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自便就是了。”男子开口,声音温暖如三月日光。
听了男子的话,我才借着光亮打量起他。看着三十出头的年纪,读书人模样的装扮,约摸是个秀才还是举人的吧。额上有一个明显的美人尖,头发用束发的头冠俐落的匝在脑后,即使烛光昏暗,也能想象的出年轻时定是颇为英俊帅气。
怪不得没掌灯,原是这陈书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