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娇将所有事情都交代个七七八八后,便起了身,提步向外走,粲然一笑,“那你便休息吧,明日开始,我教你习字读书。”
“二小姐,”苏迟向前追了一步,与阮娇不过半尺之隔,板板正正地行了一礼,眉峰间似有淡淡的愁绪,温声问道,“您,怎么会突然对我这么好?”
“啊,”阮娇似是被这个问题问住,一手还掩着哈欠,慵懒地回过头,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您之前对我很是…不好…”苏迟默了默,措辞半晌,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下去,手心上攥出道道月牙印儿,“今日不但给我买了药,还要教我认字读书…”
“我…有些惶恐。”
阮娇的哈欠停滞了一秒,随后才硬巴巴地合上,她态度转变的竟然…如此明显吗?
看着苏迟求知若渴的神情,貌似…是的。
的确,她这知道人家身份便转头抱大腿的行径,确实有点令人生疑。
阮娇暗暗道了一声“失策。”
看来,抱大腿时一定要注意含而不露,不能失掉自己的特色。
念及此,阮娇便双手插了腰,随意地靠在门沿上,抬起下巴,状似不轻易地向他一瞥,干笑了一声,懒惰道,“你真想知道?”
苏迟默了默,嗯了一声。
“我这个人吧,做事总是喜欢完美,阮娇揉着手指,信口便开始胡诌,“哪怕是被扔在院子中的一个破花瓶——”
她不屑地笑了声,离他进了一步,直盯着他头顶的束簪,慢悠悠道,“我也会将它洗干净,如果它掉了皮,我还会找工匠,买几张贴纸,将它给补上。”
她用一根手指抬起他的下巴,望进他那清净明澈的眸中,淡启樱唇,带了丝调笑,“何况,一个给我冲喜的龟奴呢。”
两人对视良久,他没有再说一句话,深不见底的眼中没有失望,也没有愤怒,甚至未起波澜,像是一潭沉寂千年的死水。
纹丝不动。
他阴差阳错进了她的院子,她看不过眼,所以便决定打造打造他。
在她的眼中,他与那破花瓶,并无不同。
苏迟微微眯了眼。
就在阮娇觉得自己刚刚伤了他的自尊,表现太用力过猛,思索找些补救的辙子时,面壁思过的二卓拱着圆滚滚的屁股,一颠一颠,焦急地过来,舔了舔她的手指。
阮娇眉角一跳,攥紧了双手,向院子外望了一眼,身上的火气蹭蹭被点了起来,“他怎么过来了?”
她狠狠地跺了两脚,实在是不想见他,便转头对苏迟命令道?,“别让他进来,咱们的事一会儿说。”
“好。”
阮娇便留在了书房,研了研墨,在一张纸上写了四个大字:为老不尊。
天底下哪有如此当爹的?帮着后妈给女儿找个龟奴冲喜!
办的这是人事吗!
阮娇恨恨地砸了桌子。
堂间的苏迟微微抿了抿唇,他知道,她是因为冲喜之事在和她爹闹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