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恐怕再没有一个女孩能像任米雪那样另他刻骨铭心的了。他原以为自己是真的忘记了,殊不知她潜藏在心底某个角落默默栖息着。
认识到这一点之后,他终于放弃了挣扎,正视自己潜意识里那近乎自残的痴狂。大学毕业后,他整个人将全身心疯狂地投入到工作中,不让心底紧缚的思念有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这才好不容易放下了那段郁郁而终的情感。
岂料,上个月在国偶遇的一位故人的一席坦述,却成为了他决定再次踏入这片故土的契机。如今,思念更是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宣泄而出,他情不自禁地想她,甚至比以往任何一个酒精不眠夜都还要更加的思念。这八年来的努力竟全成了徒劳,再没有比这更让他泄气的了。
马心思颤颤地拿起手机一键一键地按着纸条上的号码,嘟声响起后他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他努力平复紊乱的呼吸,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接通后的开场白,可惜进展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顺利。手机听筒里任米雪的声音并没有如期出现,而是传出优雅又机械式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马心思失落的同时却又觉得松了一口气。太多的未知让他惶惶不安,太多的愁绪让他始终无法跨出这关键的一步。
“心思,心思,想什么这么入神,出来吃饭了。”陈兰摇着儿子的肩膀,催促道。
马心思慌乱地从百般思绪中抽出,从床上慵懒地起身,佯装若无其事地将手搭在陈兰的肩膀上,亲昵地对母亲撒娇:“妈,您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呢,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不知道。”
“你这孩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在外面叫了老半天都没反应,所以我只好进来了。”
马心思一走出客厅就看到父亲唐国华已经坐在饭桌上翻起了报纸。马心思立刻收起了笑容,走到餐桌边,毕恭毕敬地喊了声:“爸。”
唐国华放下手中的报纸,说道:“嗯,吃饭吧,今天你妈妈做的全都是你爱吃的。”
马心思发现,父亲的脸上没了从前的威严,反而是他一直不太习惯的慈祥,以往这样的慈父形象只有在对着哥哥时才看得到。
马心思一边吃饭,一边若有似无地说:“我今天到许叔叔家里去了。”
“嗯,回来了是应该去拜访一下。”唐国华随口应了一句,陈兰似乎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给儿子夹菜。
马心思夹了个鸡腿放到陈兰的碗里,小心翼翼地问:“妈,您是不是还在怨恨任米雪?”
陈兰从儿子回来之后就一直挂着的笑脸竟突然阴沉了下来,“好好的说这个干什么。”
“妈,您以前不是很喜欢任米雪的吗?哥哥的死谁也不想,您又何必把罪怪在她的身上。”
“如果不是她这么晚了还约心思到公园,也不会发生那样的惨剧。”陈兰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激,放下碗筷低头沉思了一会,语气转瞬间又柔软了下来:“事情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其实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也是该放下了,米雪这孩子从小到大心思就比常人要细腻,意志又脆弱容易受到伤害,我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怪罪她,也许只是无法接受你哥哥死去的事实,想找个出口发泄发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