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陈家一月一度的家族聚会，提起这个日子每个陈家人都会肃然起敬。不威自怒的陈老爷子嘴上不说，可满脸的严肃都在透露出这个家越来越涣散。

“你啊就是总板着张脸，所以孩子们才不愿意回家的。”

外婆拎着花洒照顾着养在院子里的花，埋怨着躺在老人椅上看报的陈宪。

陈宪少有地没有回怼过去。

在大院里的那些爷爷奶奶辈的人中，陈家老头子以威严扬名；陆家沉稳，最讲究细节；易家谨慎，打牌都可以充当记牌器的那种；顾家幽默得像开心果，微胖的身材也讨小孩子喜欢。

不过在陈宪眼中，所有的例外和偏爱都是仅属于外婆的。

曾经在战场上厮杀过的硬汉，却见不得外婆受半分委屈。小时候大儿子调皮，没少惹陈夫人掉眼泪。这下不管考试频频挂科的老手老二，硬是把老大打得哭爹喊娘的。

陈九宴一放学就来到陈家大院里，就见到莫名诡异的一幕，陈夫人喋喋不休地埋怨着陈宪，而陈宪听着也就算了，还得赔笑。

大概这副岁月静好的画面触动了陈九宴久久封存的柔软，她停在门口没有进去。

“小九来了！怎么不进去，外婆特意给你做了桂花糕。”

还是陈夫人仔细，注意到站在门口的身影热情地招呼着。她叫着陈九宴曾经的乳名，面容慈祥温柔。

后来陆陆续续的陈家人都到了，几个不知名的旁系也闻风声不请自来，陈夫人没多在意反倒是陈宪先沉了脸。

院子里聚集着三两妇人，衣着雍容华贵，上了年纪的皮肤依旧水光溜滑，不见岁月的操劳，看来是没少去美容院包装自己。

“我们家老张会心疼人，这不从国外拍卖会给我拍来的钻石戒指当做周年礼物。”

“后天我丈夫得空，说要带我去欧洲旅行。每年都是这样，说是弥补当初婚礼没有蜜月的遗憾。”

“我啊就没你们那么幸运，儿子儿媳刚生了龙凤胎，诶哟每天在我耳边吵得啊。”

说是埋怨的话语可到头来嘴里尽是按耐不住的笑意。

“陈太太，你们家陈灼最近怎么样啊？”

被叫到名的是陈家老二陈建中的继任太太白静，传闻夫妻感情淡漠，连亡妻留下的长子陈灼也不待见她，可见家庭并不和睦，无疑这个问句心怀不轨。

白静人如其名，喜欢穿淡雅的服饰，今日一袭素雅的苏派旗袍别有风味，本就出身书香世家，儒雅的气质呼之欲出。

她手端着茶盏，淡笑，却不知道如何作答。

其他看热闹的几人顿时来了兴致，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等着回答。

“前些日子碰见表哥，他准备要去H国出国一阵子，那样子风尘仆仆的，还真是日理万机。”

陈九宴早就注意到这一窝魑魅魍魉的聚集，她问陈夫人那群人是谁。

“旁支的亲戚。”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更加让陈九宴觉得头疼。

也难怪外公脸色阴沉成这样，好好的家宴就这么被别有动机的外人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