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脚下虚软,要不是有宁妈妈扶着,恐怕早已经摔倒了。宁妈妈见她这个样子,忙软声劝道,“夫人莫要着急,老太太既然不追究真相。只打发了两个替罪羊便就是了。”
白姨娘本是老太太屋内的丫鬟,和二老爷是打小的情谊,虽然年纪比二夫人大,长的也没有二夫人美,可是她就是得二老爷的心。生的沈娇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有一手好厨艺,颇得二老爷的喜爱。虽然二老爷给足了二夫人嫡妻的面子和尊重,可私下里却是十分偏袒白姨娘和沈娇兰的。这些年二夫人一直将白姨娘和沈娇兰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时时刻刻都想除掉她们,眼下正是机会。宁妈妈觉得,这么多天,真是没有比现下这局面更让人高兴的事了。
然而二夫人似乎看起来并不高兴,她微微蹙了眉。“能除掉白氏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不过如今老爷不在府中。倘若贸贸然的就将白姨娘和三丫头处置了,即便有确凿证据证实她母女两个犯了错,老爷也难免心中起疑。这些年来,白姨娘私下里做过什么,老爷可不清楚。老爷看见的可永远都是她那副柔弱善良的样子。”
宁妈妈点头,说来也是。那白姨娘可谓是个千年狐狸,狡猾的狠。
“不过,人都有软肋,她也不例外。”二夫人抬头看了一眼正在悄然绽放的红梅,从未觉得白雪映衬下的红梅如此艳丽。嘴角荡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二夫人回到逸兴居后,便着人将白姨娘请了过来。此时二夫人正坐在黄梨木刻飞龙戏凤软榻上,白姨娘垂首站在一侧,低垂着眼眸,一副温顺谦卑的模样。
素日里二夫人见她这幅样子,最是心烦。可此时,却并不觉得如何堵心。反倒将手一挥,道,“给白姨娘端了芙蓉凳坐。”
话音一落,便有小丫头端了一只镂空雕花小矮凳放在白姨娘身边。往日里二夫人可没有这么好脾气,白姨娘心中惊疑,面上却还是那副波澜不惊,谦和温顺的样子,行了一礼,道了谢,便坐下了。
二夫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宁妈妈,将那锦帕递给白姨娘。白姨娘方一接过去,整个人便僵住了。
二夫人看她神色,心中暗爽。明面上却叹了一口气,“做事也太不小心了些,这帕子落在了老太太手中,我便是有心想要偏帮怕也不成。”
这话的隐含之意就是白姨娘母女用这帕子陷害了沈妙兰,可其实二夫人又没明说什么,走的是个心理暗示路线。这要是旁人,恐怕心里一慌,就会顺着二夫人的话头求她帮忙。便也就承认了,沈娇兰蓄意陷害沈妙兰。可白姨娘一个从牙行买回来的丫鬟,能顺利爬上姨娘的位子且荣宠不衰,自然她就不是一般人。她将那手帕展开,看了一眼。抬头对二夫人道,“婢妾不知夫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帕子上的字,又是什么意思。”
二夫人是见惯了白姨娘这幅嘴脸的,笑着摇了摇头。“姨娘,你我都是明白人,倒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娇姐儿不想嫁给一个寒门进士,更不想妙姐儿顺利坐上太子妃之位。这人啊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这想法自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只是如今这李家的一把火,将事情闹大了,老太太不想揣着糊涂了随意解决这件事了。总得有人为这件事负责任,咱们宁远侯府里头才能出个未来的皇后。若不然啊,这一整个府的荣华可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