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床干净,枕被皆叠放整齐,看这店内的设备,大概也只有顾先生一人在住,而他又是医者,应该很少在此歇息。
顾桐沉声道:“现夜已深,在下也来不及为二位公子安至,不知二位是否介意共歇一席?”
跟走过去,温涟道:“多谢顾…大夫。”转眼看向阿战,问道:“阿战…会介意吗?”
阿战道:“我都可以。”
说完,顾先生从内窒出来,沉稳神态而不失礼貌,走过温涟身旁,而去将大门关上,再重回到木台处收拾药材。
既然只有一张床,温涟便问:“若如此一来…那顾大夫你今晚睡哪?”
顾桐道:“无防,二位公子大可安心歇下,顾某还有药材尚未打理,今夜怕是无法入眠。但在寒舍的二楼之上。还有我的一位病人,还望二位公子多为担待。”
闻之,温涟朝店内的木阶梯楼一望,只见楼间灯笼微照,但毫无声音,若非顾先生提言,还真不知楼上有人,但三人入店之际,楼上之人竟毫无查觉,依此状况,应该是睡下了。
温涟走回桌椅之处,借着烛灯拍了拍袖衣风尘。
见顾桐一副神沉稳神态,面貌俊朗秀气,一双剑眉。年龄不大,看似二十岁一般,但眉间之气,却是出奇的沉稳。便温声问:“嗯…此地为银陵川…不知顾大夫可否知晓,贵地近日是否有什么怪事发生?”
闻之,顾桐手下微愣,但随之又继续忙理,且随声道:“我想,除了二位公子所能知道的,应该就没有什么事了罢。”
站靠于画壁之旁,阿战打量了四周一番,忽道:“陵江连环尸凶案。”
此言一出,三人皆静音不言半响,顾桐也停下手活。
温涟忽然想及这陵江案的凶残程度,又连环杀害许多无辜之人。
这件尸凶案,怕是居住于银陵川的人都十万忌讳的事吧。
一 应该是人害怕,二可能是想僻邪。
陵江案不仅仅只是人为作怪,同时也是尸鬼作祟,看那南溟之殿的佛香满炉,这银陵川的百姓应是多为信神者。
沉思片刻,顾桐道:“银陵川之事一向是不吉之向,所能说谈的大概已是传达四海…我想陵川之内所发生的事,二位公子怕是已早有耳闻罢。而尸鬼作祟,也不易多谈,不吉利。”
见他神色沉暗,灯光照应在他俊秀的脸上,多了三分若有所思。这陵江案即凶残又邪门,若没有了解甚多,怕是不好探查。但想到借宿人家,温涟也不好多问。
便道:“夜已深,顾大夫也快些休息。”
说完,便鞠躬致礼,缓缓走进内窒。随之,阿战望了一眼,点头示谢,便跟了进去。
灯盏烛火摇曳,顾桐望了一眼浮动的门帘,便继续忙于分配药材。
窒内十分简洁,设备简单。
一张桌子,四张板凳。桌子之上放置得几本书与一盏油灯。一张床,整齐叠好的薄被放于床尾,床头两旁的木柜只余一盏烛灯空闲。
温涟走过桌凳,在床边坐下,道:“这床不小,我们两个躺下应该不会太挤。”
想了想,望向阿战,接着道:“阿战,这陵江案既然与尸鬼有关,那阿战之前,在船上谈到的千郎鬼官,你可是了解他?”
阿战随着温涟的身后入窒,坐在桌凳处,一手拖腮,一手玩扇,道:“了解不多,只是普传之事,尚知一二。”
灯火摇曳之下人影微浮,温涟望视着他时,忽觉得阿战一脸沉思之象,红衣在烛光之下仿佛散发光芒,而让人有一种猜不透的感觉。
温涟问:“这乌陵边境,常闻阴鬼作祟,夺魂化尸,而中术者皆有灰色纹印于身,不知……这与千郎鬼官是否有关?”
他道:“无论是否有关,只要是鬼,他就一定不是什么善者。
温涟道:“啊?可听阿战之前所言,这千郎鬼官因救不了心仪之人而自焚于世,如此看来,他应是一位钟情之人罢。”
闻此,阿战忽然转头看向温涟,眼中带笑,有些戏笑问:“那温涟哥哥觉得,像他这样的钟情能否打动心仪之人?”
温涟与他对视,见他面带微笑,唇角上扬,乌黑的垂直长发更衬得出他白皙的肤色,衣饰金铃在灯火之下更显晶辉。阿战本身俊俏,而此时在烛影之下,甚是出奇的俊秀。而扬唇之际,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俊美。
一时之间,温涟竟有些反应不过来,眨了眨眼睛,将目光看向油灯旁处,道:“情感之事,我这旁人也不易参谈。”
看着温涟,阿战更是扬唇一笑,戏声道:“若是我心仪的人,那便真心付他,万死不惧。”
闻之,温涟回眼看向阿战,暗想他说寻妻的那位姑娘,应是大家闺秀吧。
只见他面带轻笑,扬唇之际唇红齿白。
随之,五指白皙修长,借着烛光,缓缓将衣饰取下,解开黑色腰带,慢慢将红衫外衣脱下,只余黑色金纹里衣。
将其叠齐,放于桌凳一旁,缓缓走向温涟。
灯下人影,暗黄的金光照在脸上,五官立体之下应出黑影,见他缓缓靠近,温涟突然觉得心跳有点异常,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见他倾身向前,轻轻吹灭床旁烛火,温声轻道:“先休息吧。”
一灯既灭,四处暗淡,温涟微愣一下,便“哦”的一声,脱下白靴,便躺下睡觉。
梦境还未入袭,而在闭眼之后,百鬼尸潭的一幕便浮现于脑海之中。
百鬼尸潭之内景物全已静止,只余温涟与眼前魂化莲光的鬼少年俩位。
温涟问:“此为苍生道路,时隔三百载,你寿命已尽,何故久久至此而不离?”
“时隔三百载,奈何有一故人死,遂心寻访,不见不瞑。”
故人?
“故人为谁”温涟问。
“故人为北溟仙督莲将军。”他道。
北溟仙督?世者皆晓金莲怀有一将,亦是百姓之福,如同凤凰生有壮翅。
而悦子怀有一神,则是天降之灾,如同鬼有勾魂绳索。
而此人却是指名遂寻仙督者,实属异之。
因此,温涟问:“你即与北溟仙督有所相识,不知阁下是何人?”
闻此,他道:“在下金莲悦子城之子,家父金莲镇南王,家母……金莲长公主红柳……”
此言一出,温涟有许吃惊。
若非记错史上记载,金莲镇南王乃老城主的二皇子殿下,而红柳则是妾妻之女…
然则便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而此人所言若为属实的话,此人则是金莲悦子城二王子镇南王的大皇子殿下。
本应该是金莲城中最尊贵的殿下。
温涟便道:“那你…可是皇子殿下?”